十一、中庸之道
天命之謂性:天者何。理也。氣也。氣天,上運星斗,下貫大地,寒來暑往,運行不息。積厚有色,謂之碧落,未厚無形,謂之虛空。碧落,虛空,莫非天也。氣無不在,即天無不在也。人自降生之時,㘞然一聲,此氣由口鼻而入,虛空之氣天也。此氣由口鼻分而與人,謂之命。人稟天之所命者以有生,謂之性。故曰天命之謂性。此氣數之命,氣質之性也。天之與人皆同此也。而人有智、愚、賢、否、壽、殀、窮、通、萬有不者,何也。此氣雖渾然是一,而有陰儀,陽儀之分。陽儀自冬至九地之下升而為復,歷一百八十二日有奇,始至九天之上而為純乾六陽之月,其陽儀一百八十二日有奇。其中又分九十日有奇為春。九十日有奇為夏。春即河圖之八,少陰之數也。夏即河圖之七,少陽之數也。春之數也在河圖為三八。內為少陽,外為少陰。在洛書則春當在三之位,純為少陽。夏當載九之位,純為老陽。夏至之後當二之位,是為少陰。冬至之前,當六之位,是為老陰。此陰陽互相之義也。而四象分矣。由是而推之,而八卦,而六十四卦,而三百八十四爻,衍之而為萬有,一千五百二十策數,而天度鑿矣,化原彰矣。智愚賢否,壽殀窮通,從此而分矣。加二十八宿,附天而動,其人降生受命之時,正當某宿某度之氣,適值其會而入之。則其人之性,各肖其宿之性。宿有吉凶,故人有善惡。其命則參之春秋寒暑,晦朔弦望,日時干支之生尅制化,而氣質之性,所以萬有不齊也。此降生而後得之氣天者也。若夫本然之性,天賦之命,則來自理天。氣天上運星斗,下貫大地,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終始,流行不息,變而有常之天也。理天則貫乎氣天之內,而為慾界色界無色界之主。雖不離乎氣,而實不雜乎氣,超乎慾界色界無色界之外。則委氣獨立,而為無極之界,此靜而不動,常而不變之天。流行不息,變而有常之天,無形有跡。常而不變之天,形跡胥泯。無形有跡者,因隙而入,行而後至。形跡胥泯者,則不入因隙。至不待行,三界內外,徹上徹下,四維八方,莫非理也。理即所謂無極之真也。天地相交,天地即二五也。雌雄相交,雌雄即二五也。二五相交,而無極之真,無不混合其內。二五有形,生有形之質。無極無形,作無形之性,性者以人物稟受而言也。無極不落陰陽,不分五行,渾然粹然,故天賦之命,本然之性,堯舜不異眾人。此未生以前得之理天者也。此亦曰天命之謂性。得之理天者,神為元神,心為道心,開竅於目。得之氣天者,神為識神,心為人心。開竅於口鼻,故人之目通理天,口鼻通氣天。如魚之在水焉,然通而不知其通,不得大通終通。不與之合而為一者,物慾之引,情思之蔽也。
率性之謂道:本性蔽於情思,情思役於物累,於是迷真逐妄,流浪生死,而鬼關禽關,於是乎入矣。賢關聖域,於是乎違矣。此性之所以必須乎率也。朱子曰;率猶循也。卻欲循氣,則入賢關。自氣合神,則入聖域。入賢關者,氣還太極天也。入聖域者,神還無極天也。知其氣而養之,塞於天地,賢人之道也。知其神而凝之,範圍天地,聖人之道也。故曰率性之道。天命之謂性,即大學之明德也。率性之謂道,即大學之明明德也。
修道之謂教:即大學之在新民也。大學之三綱領,即中庸之三綱領也。大學者學大也。而至大者莫如天。故唐堯則天。孔子律天,參天,配天。率性之率,即不愆不忘。率由舊章之率。愆者過也。賢智之過者,多入頑空。忘者不及也。性情之卑者,多淪功利。此皆偏而不中者也。不愆不忘,知上帝與我之舊物而率由之。如其體則謂中,達此用則謂庸。
中庸者內聖外王之學也:蓋喜怒哀樂之未發,體之中也。內望之學也。執其兩端,用其中於民,用之中也。庸之實也。外王之學也。兩端,即德性問學之分也。道不可須臾離者,離乎理則違乎聖城。離乎氣則入於鬼關。此以道體而言也。若以道用而言,則操則存,惟狂克念,可以作聖。則捨則亡,惟聖罔念,亦可作狂。而道可須臾離乎。慎獨一事,朱子則以人所不知,已所獨知為獨,此入手之法也。李中孚則以無對待,無配偶,萬象之主為獨,此了手之法也。了手之法,誠者天之道也。入手法也。誠之者入之道也。視之而弗見,聽之而弗聞,天道之隱也,微也。如在其上,如在其左右,天道之費也,顯世。顯者,即三達德,
五達道,九經三重之事也。微者,上天之載,無聲無臭,體為天德,用為王道,此君子之道,所以本諸身,徵諸庶民,考諸三王而不謬,建諸天地而不悖,質諸鬼神而無疑,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也。行此道者,既不索隱行怪,安於小成,又不廢於半途,悔於無聞,故能素位而行,無人而不自得,然後臻參天地,贊化育,天地得位,萬物遂生之效,如是則惟天降中,惟聖中庸之能事畢矣。中庸一書,首以天始,終以天結,以不睹不聞入手:以無聲無臭了手,極之顯微,廓之費隱,貫之誠明,推之為三達德,五達道,九經三重,三十三天,天人體用,本末兩端,內聖外王之法,而末後一筆掃去,曰;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。德猶如毛,毛猶
有倫,而上天之載,必無聲無臭而後為至。以是知有之本於無,生於無也。有者顯也。無者微也。有無顯微,本自同源。達其微而不達其顯謂之素。有體無用,達其顯而不達其微,謂之偏,有用無體。此兩者皆落於一邊而不中者也。而執象頑空者,可以知所返矣。
中之一事;又有經中緯中之分。經中理也。理則常而變。緯中氣也。氣則變而有常。常有不變者,三綱五常,亙古不易。變而有常者,文質之統,因時制宜,體之謂中,行之謂庸,行成有效調和。或問致中和,天地位焉,萬物育焉,如人不致中和,天地將倒置乎。余應之曰;天地者,陰陽也。喜怒哀樂者,四時也。發而皆中節者,如當喜而喜,則春行春令,中萬物發生之節。當樂而樂,則夏行夏令,中萬物暢茂之節。當怒而怒,則秋行秋令,中萬物結實之節。當哀而哀,而冬行冬令,中萬物收藏之節。故帝王之治,賞行於春,刑行於秋,迎夏於南,接冬於北,發號出令,各隨其時,勿伐天和。三公論道,爕理陰陽,陰陽得位,則天地得位,天地得位,則萬物遂生也。否則當喜而怒,仲春行秋令,則國有大水。寒氣總至,冠也求征。當喜而哀,仲春行冬令,則陽氣不勝,麥乃不熟,民多相掠。當喜而樂,仲春行夏令,則國乃大旱,煖氣旱來,蟲螟為害。舉凡尊卑相陵,男女相乖,舉止不時,號令失當,即此皆可類推。
夫陰陽乖房,則天地失位,天地失位,則雨暘寒煖不時。雨暘寒煖不時,則疾癘夭札,百穀草木之災,即相因而至。如是則天殃人害,萬物之生成難遂矣。然人有貴賤,位有尊卑,而政令行事,有小有大,故王者惟歲,卿士惟月,師尹惟日,庶民惟星,其行事得失,感召災祥,或關天下,或關一國,或關一家,或關一身,其責任之輕重,亦為萬有不齊之別。如天子有道,端拱無為,其息機凝神所感,則大塊之戾氣全消。故風不鳴條,雨不破塊,海不揚波,雲瑞日祥,霽月光風之下,人物得所,咸登仁壽。是以白雉有獻,旅契有貢,而梯山航海之國,有不召而至者矣。
三代以上,道在君相,則責在公卿,三代而下,道在師儒,則責在學士。天人感召,春風到處,德之流行,速於置郵,如有識者,當不以余言為妄。
吳雪峯 編著/忍辱禪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