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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 (無息章旨)此章言自誠明之事,此章論至誠無息之功用,言聖人與天地合德天道也。首六節論至誠之功用同乎天地者,出於自然,次三節即天地至誠無息之功用,以明聖人至誠無息之功用也。末節引詩合言天地聖人同一至誠無息,是以見聖人之德,而能參天地贊化育者,蓋由至誠純一而至也。

第一節    故至誠

    【節旨】此節言至誠之運於心也。故字承上四章至誠以實心言,而實理自在其中。無息至誠而無糸毫之虛假,此心純然天理流行自無息止時也。

第二節    不息

    【節旨】此節就內外言之,天人心之誠倘有一念一時之息止即暫而不久,不能長存於中,安得發驗於外乎,今既不息,即無息也。無息即久誠常存於中天德也。徵是常誠驗於外王道也。

第三節    徵則

    【節旨】此節承博厚、高明、悠久言、以見聖人與天地同用,兼內外言之也。

 

    第二十六章   至誠無息

 

故至誠無息,不息則久。久則徵。徵則悠遠。悠遠則博厚。博厚則高明。

 

【譯】 所以極頂誠心的人,時時存誠,無一刻休止間斷。(第一節)不息則能持久,持久就能徵驗。徵驗就能長遠,長遠就能博大厚實,博大厚實就能高潔光明。(第三節)

【註】 至誠無息=無一刻見斷,永遠存在不滅之意。

        久則徵=久者常而不易之意,徵者效驗也。唯一兩日或一兩度而不見其效驗為常而涉久自然見其效驗。所謂誠於內,自然現於外之效驗。如春夏秋冬之四時,千年萬年始終不變者天地之誠也。例如四時各效驗其景象。

        悠遠=長久之意,徵則效驗永遠行持,至誠無息,久則徵之效驗之形容,而後段言及博厚高明為形容天地偉大用意之詞也。

        高明=高是巍聳軒發之意,如巍乎成功是也。明是光輝宣著之意,如煥乎文章是也,至誠之德存中既久則驗,於外者,益悠遠而無窮。

        博厚=悠遠故積也,廣博而深厚。博厚故其發也,高大而光明。

【講】 子思承上誠之者之德業而言至誠之德業以明天道也。曰:君子盡誠之之宮,便至於仁智兼全,時措咸宜,由於益思『至誠』之功用之盛矣。夫誠之未至者,其人心之理,不免一念之間斷,一時之間斷而息止,惟至誠之心,純是天理本然而無一絲毫之虛假,自不見其有一時一念之間斷,而無有息止之時也。(第一節)

        不息則久,久則徵,此節,就內外言之,天德王道也。久者乃誠常存於中,天德也。徵為誠常驗於外王道也。天下人心之誠倘有一念一息之時,則暫而不久。不能常存於中,安得發驗於外呼。今既不息,一日如是,日日如是,徹始徹終,永遠不變,常存於中而久矣,今既久,則誠之存於心中者深,誠於內,心形諸外,存之為盛德,發之為盛業,蓋徵於外而不可掩者也。(第二節)

        夫徵之形於外者何如,試就其事業之規模氣象言之,至誠既以久而徵,則不至效見於旦夕,而不悠,利及於一時而不遠,而事業所見,必從容悠裕,禮樂興於百載綿恒遠常,樂利常享百代。恩常永賴萬年而不窮矣。既徵為悠遠,則不至積而不深,失之狹薄,而治功所積,必漸被萬方,摧之上下左右,無處不到而極其博,淪俠性情,滴濡濡人之心理,無微不入而極其厚矣。既徵為博厚,則不至發之不盛,失之卑暗,而治象所發,必基勢崇峻,德績振躍,功超聖王,巍乎莫及而極其高,光被四表,照耀千古,煥乎其文而極其明矣。至誠之功業如此,其盛,豈非徵之形於外乎(第三節)

【論】 誠上文而說聖人之德,所以能為天地萬物之本而足以配天地之意也。由上文云不誠則物,而化機息,以是而知至誠則無息也。謂聖所存之德,既極於至誠,則道體流行,自無一息之間斷,所謂純一不已也。(第一節)

        恒久而不已,故能恒久,故曰不息則久,久恒也,然所積於內者既久而恒,則形於外者,自能取信於人矣。故曰久則徵。徵猶言驗也。由徵信者既眾,而化之者亦無窮。(第二節)

        故曰徵則悠遠,由悠遠所積之德,愈見其廣博而深厚。由廣博而深厚,而所施者愈見其高大而光明,四時變化而能久成。觀其所恒,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。悠久即博厚博厚則高明矣。(第三節)

【說】 所以至誠不息之人能始終不間斷存誠恒修。(第一節)因不間斷能耐久自然會有顯著之證驗,不息即久,久則徵也。(第二節)

        有證驗就能長遠無窮之修持,能長遠無窮之修持,德業便能積得廣博而深遠,一旦德業廣博深厚,自然涵容氣質,高潔光明也。(第三節)

【證】 易經曰:『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。』

        又曰:『聖人久於其道,而天下化成。』

        又曰:『日月得天地而能久照,四時變化而能久成。』

        四書心得記要說:『天行建君子以自強不息,一語可以完全包括本章盡竟。』

        四書心得記要又說:『恒』與『誠』是天地日月之定理,唯至誠所以無息。

【諦】 至誠無息者,『或曰:不死不休乎?不死不休,則死則休乎?夫至誠之道,在人生時,成己成物,皆所用以至誠之道也。在人死後,身雖死性靈永在,人死性仍存至誠,以昭昭天地之間,天地雖傾陷,至誠靈明本性,仍與無極真理同在相合,同垂萬古不朽也。

        至誠不息,始終不淪,則所以長久,所謂天長地久是也。久之則有徵驗,有何徵驗,自身中正,二者自在圓明,此則至誠之徵驗也。有此徵驗後,則必愈久遠博矣。悠久遠博,則大德可配地之厚博,大道可配天之高明矣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(節旨)此節成博厚,高明,悠久,而讚頌聖人之德與天地同體,同功用,兼舉內外而言之也。

    其所以能載而配地,乃聖德之能承藉天地之廣博深厚,含弘廣大量德而言。其所以能覆而配天,為其高大光明,照徹四方,此就昭臨之德言,為怙冒之象也。    其所以能成:為其悠遠久長,遂生復性,輔成之象。直至悠久無疆,即言常覆常載之德,恒古而無有疆界,極言聖人之德,恒合天地之德而無疆。(第四節)

    【節旨】:此言聖人能致『至誠不息』之功用於恒久,則必能配天地之德之出於自然而無絲毫之有心與勉強也。是這一段總結的話,真實提示,聖人的道德,能如此博厚,高明,悠久,其所以不必自己有所表現而自然彰明。不必有所動作而自變化入神,不必有所施為而自成就遠大者,皆因用功無虛假間斷,常存德於中之道故。鄭氏所謂:『至誠之德,著於四方』者是也。(第五節)

   

    第二十六章   第四節 博厚所以載物

  第五節  如此者

 

博厚所以載物也。高明所以覆物也。悠久所以成物也。博厚配地。高明配天。悠久無疆。(第四節)

如此者。不見而章。不動而變。無為而成。(第五節)

 

【譯】 博厚所以載物者,言聖人抱持『恒誠不息』之功,不斷充實其性德,以效法地得之廣博深厚。『所以』兩字是說,其不斷充實法地育載之功至純至熟所產生的結果。『載物』是說:聖人存養仁德已至極廣博深厚,勘配天德之生載萬物能力、亦即『至誠不息』之徵驗。

        高明所以載物:形容涵養仁德之巍聳貌,『明』是言其圓明鏡智的光輝顯著,其在效法天德之覆照萬物有循。悠久所以成物;意謂聖人效法天生地育之德既能悠久綿遠而自在,『久』者,恒常不易義,能如此即自能配上天地之能生載覆物之德,故能成全萬物。

        博厚配地:聖人效地德以育載萬物,其存養性德的成就既久,就有同地體之廣博深厚成果,故可以配地德之尊大。

        高明配天:其法天『偉大性德』的成就,以至極高大光輝,既能法天德日月星辰的永恒照臨,庇育萬物,涵容一切就能配天之尊貴了。

        悠久無疆:是說,聖人抱持(至誠不息)之功以法天象地,悠然自在而常行不改其至誠極功時,自見其自性本體與天地相同,故能與天地同體用而合造化之自然無為無疆無盡耳。(第四章)

        如此者,指上節聖人從事『至誠不息』極功之恒久悠遠成果,由其恒持不懈故,其誠毅德力越久越純熟,且不斷充實其性德故,越久越厚,越高越明,終而與天地生育覆載之德相配合,故自有不見而章明,不見其動而自運用無疆,不假毫意而自平治的自然合則徵驗。是直指『誠』為人類固有性德、本德自天,是我真如實相,包仁智,故體用充備,無往不一。人人若能效聖賢之堅毅進修,持恒直往,必得天地自然無為之境。(第五節)

【註】 博厚所以高明所以悠久所以三『所以』字,俱示『至誠不息』至功,故能覆載萬物與成物。

        載者=承藉意,有利萬物之化育。易傳彖辭曰:『至哉坤元,萬物資生,乃順承天,坤厚載物,德合無疆,含弘光大,品物咸亨』

        覆者=怙冒意,俱照臨庇護義,聖德高大光明,慧智雙照,故能為天下眾生師,啓迷歸真,就渡眾生無有疆盡耳。

        無疆=至誠不息,常覆常載常成義。蓋天賦之『誠』是內外本一,天人本一,以故由『誠之』而至『至誠』之道,必無一刻之間斷,常執中而恒久常住不滅。(第四節)

        如此=承上節而言。

見=表現也,文之著於外,自然章徵之象也。

章=溥博深厚,功業之燦然可見。

動=鼓舞也,『不動』故,不予鼓舞而自然運行。

變=高大光明功業之煥然日新,亦即化舊為心運用意也。

無為=不假造作,(本天道,聖德之祥徵瑞象,真常之運行是也)

【講】 至誠功業之徵於外,既如上述,即其功用之及於物,就不能為人所能量,夫物之載,不博則患其遺,不厚則憂其墜,令以至誠之道思之,博則物自薀於中,厚則物自附於上,雖無載物之形,實有載物之意。

        物之覆之,不高則不能肩物在上,不明則不克照物之中。今以至誠之道思之,高則無一物不冒,明則無一物不灼,雖無覆物之形,其實有覆物之意。物之成也,不悠則有以迫其生,不久則有以促其性,今以至誠之道思之,悠久及物以全其性,久恒及物以適其天,雖無成物之形,而實有成物之德之盛,其功用又自與地相同耳。

        聖人既與天地同其功用,自可與天地同其體,載物者惟地,尚其博厚也,聖人修至誠之道而至博厚,亦能載物。是地之博厚載物以形,聖賢至誠之博厚則載物以神,神與形合,則與地相配而為一。

        覆物者惟天=以其高明也,至於聖人,功修至誠,而至高明

亦能覆物,是天之高明,覆物之氣,至誠之高明則覆物以理,理與氣合,則與天相配而同體。

        天地之覆載,亙古今而無疆,以其悠久也。至於至誠之悠久,亦能成物,是天地之有久以運會,至誠之悠久以元神,元神與運會相行,則與天地相配亙萬古而無疆。此至誠與天地相配同體,豈止於其用之相同哉。(第四節)

聖人至德,既配天地而無疆,豈有意而為哉。實皆至誠之發於自然而不待有所勉強也。夫載物配地,地不言,而高深流時露其形。至誠不言,而禮樂文物發其采,是至誠之功業煥然見現,故非有亦表曝而自章,此不見而章也。夫載物配天,而天不言,然寒暑燥濕之遷運萬物共體。至誠不言,而人心物性之默化,至誠之功業煥乎其新,均非有意運施而自變,此不動而變也。

夫成物無疆,天地無心,而化之成也無盡,至誠無為,而治之也無虧,由是而知至誠之功業,秩然有序,故非有意作為促其成,故曰:無為而成。此聖人至誠無息之覆物,成物,有同天地而出於自然,是程子所謂:『順萬事而無情』而非勉強要如此也。(第五節)

【論】 至誠功用之所以配天地能博厚載物,高明覆物悠久成物無疆者,實『至誠之道本一』非二故。恒見博厚之業,昭著章顯,乃誠精而昭,是以不得見而後章。高明之業,維新於天下,固甚變矣,惟其變也,誠至而應,故不待動而后變。悠久之業,利賴於天下,固己成矣,惟是成也,誠極無為,不待私毫之作為而後成,純由至誠之同天地功用量力而致。均贊聖德配天地之出於自然,重提其不見,不動,無為。(第四節)

        易曰:『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』是恒與誠,是天地日月的常則。惟至誠所以無息,人能效法而實踐之,必至聖賢之境,其極境則配天地之德,苟能如此,必與日月合其明(不見而章)。與四時合其節(無為而成)

        是故:人若能自幼而壯至死,自始至終,不息不間,篤踐敬持固有之『誠』與賢明之『恒』。由凡夫至聖賢,只要真積力久,不難涵育而成。(第五節)

【說】 夫地能載物,俱有此博厚之德故。

        天地覆物,亦俱此高明之德故。

        天地覆載之德,所以能悠久成物無疆,端賴其恒誠不息之功。

        物徂來曰:『博厚仁也,高明知也,即上章:誠者自成,而道自道,成己成物之積大者,在己則仁以成德,在道則知以成物。所以謂之博厚,高明者以配天地也,故曰:『覆載』。乃聖智洞察,知天賦之性德,於人曰:『誠』曰『明』,將此誠而名的性德,存養於至極,造就博厚之德以配地而載物,高明之德無不照臨以配天,悠久無疆而無至無為以合自然,而還此性於天,以報天所命之聖責。此固為聖人之垂行,教示與敦化,亦為人類所應跟著實踐篤行,以報天地養育之恩。

        因此孟子曰:『舜何人也,予何人也,有為者亦若是』乃深徹性德恒誠之所以故,惟其恒誠,故人人必堅心遵行,藉以效天,配地,勝天,終而能返天復本也。

【證】 道德經云:『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法道自然』。人苟欲法自然之悠久無疆,則須堅恒維持其『至誠不息』之道至極峰,則自有不期其表現而自彰明,動變成人成物。

        史記五帝本紀:贊帝堯之德曰:『其仁如天,其知如神,就之如日、望之如雲』。且看文王之純德:諸侯不教而慕,乃其德力大化之效,西岐之臣庶所被者德,諸侯以及其臣所被者化,可見文王無為而諸侯響應。故能奉天昭罰以誅紂,受天之名命,尊為天子,富有四海,以成萬世聖基,無為而成之驗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 論語為政章記載夫子進學之次序曰:『吾十有五而志於學,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六十而耳順,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,可徵『恒誠不息』之功用,愈久遠,愈博厚高明,終與合天地之德而同體用,歸化無為之不見而章,不動而自應變,無為而能成一切物之至德尊境。

【諦】 此承上章(廿四章)誠者自誠,道自道,以明『誠』之為物不二。能存養積大,其德自博厚,是成己之仁以配地,高明之知,昭臨成物以配天。故曰:載覆。由載覆而至悠久無疆,乃至不見而章,不動而變,無為而成,端賴無休息止的『至誠』之功,亦及永恒不改不變的『天道本誠』的自然運作量力。惟此量力,故存於人人身中,只要勤行而恒誠,自有徵驗,其所以不能者:例如:子貢曾問孔子曰:『然賜息無所乎?』仲尼曰:『有焉耳,望其壙睪如也,宰如也,墳如也,鬲如也,則知所息矣』。子貢曰:『大哉死乎?君子息焉小人伏焉』。『生』誠之德也,至誠不息者,天地運作,自然無為之瑞象,聖人修而得之,所以教化眾生也,眾生學而行之以成己化物,所以希聖希賢也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 【節旨】:此節復以天地之道,說明至誠無息之功用,重申為物不二之說,因氣化流行,本源之一個實理,運行其中,剖視天地之德,極其簡易,『誠一不二』而已。故能造化極盡,而有下面生物不測之功。(第六節)

    【節旨】:地德博厚,地道之徵於外也,天德高明,天道之徵於外也。悠久,天地之道之徵於外也,上節道誠之存者,造物之大原也。

    此節道其聖者:化工支流布也。以天地之道至誠化成萬物,而贊聖人以誠教化萬民,以循自性天德,再示其理出於一而不二。此節對於上節之生物不二言即似是用,對下節生、物、言、則又似體。(第七節)

 

        第二十六章   第六節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  第七節 天地之道、博也、厚也。

 

天地之道、可一言而盡也,其物不為二,則其生物不測。(第六節)

天地之道、博也、厚也、高也、明也、悠也、久也。(第七節)

 

【譯】 天地造化的原理,可以用一個『誠』字來包括全部,因為造物者,沒有二心,所以化育萬物,就這樣玄妙,不可測量。(第六節)

        天覆地載,生化萬物的原理,就是廣博、深厚、崇高而光明,悠悠恆久,這是天道運行,,真實無妄,至公無私,恆誠而不易。(第七節)

【註】 天地之道,『道』字指原理、主宰上說。一言而盡,就是說:『可一言以蔽之』。『一言』即指下:『其物不為二,及其生物不測』一句。不二就是『至誠』天地化生萬物,所以有令人不可測度之妙者,就是因為祂的『至誠無息』。(第八節)

        天地之道、博也、厚也、高也、明也、悠也、久也,都是指天地行至誠而來的徵驗。(第七節)

【講】 至誠之功用,既現於天地,觀天地之功用,亦可知其至誠矣,試以天地之功用言之,其氣化流行,固無窮盡,然其生主宰之道,則可以一字而括盡,『誠』而已矣。夫天地亦物也,立天之道曰:陰、曰:陽,陰陽異名,似乎不一,然其生主宰生成運用其間者,只是『一』之實理,更無他物夾雜其間,是天之為物不二,此天道之所以誠也。立地之道曰:剛、曰柔,剛柔異趨,又似乎不一,然其生主宰生化運用其間者,只是一之實理,更無其他物夾雜其中,是地之為物不二,此地道之所以誠也,惟『誠』故不息,動極而靜,靜極又復動,變化無方,則其生物之形形色色,充滿宇宙之間,人但見物之生而不知物之所以生,生物之所以然,又焉得而測度哉,是天地生物之不測。(第六節)

        天地之道既誠一不二,則其氣化流行之徵於外者,遂各極其誠而有化育之功焉。夫以地之道言之,既博也,含弘之無外,又厚也靜深之無窮。以天之道言之,既高也,神功之峻極浮於上,又明也,光明照耀之濟於下。合天地之道言之,既悠也,氣化之流行有所次又久也,始終有常循環而靡己,此天地之氣化醞釀於不二之後而運行於生物之也。(第七節)

【論】 道德經云: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寧,一之在天者為健,天地為物也,小而歲月日時,大而元會運世,亙古今只是一顧,更無不順以相參。健順雖異名,皆此一個至誠之理,主宰運用,此不曰一,而曰不二者,言一則似著象耳,生物不測此物字則指萬物而言,不測是言生物玄妙之不可測,非只言物之繁多不可測,可見天地之生物,本於不二,信乎一誠之外無他道,是可一言而盡也。(第六節)

        以其體至簡至易,故其用至廣至大,故曰生物不測,由於簡易而不妄動,故所積者愈見其博厚,由其用廣大故所施者,愈見其高明,故成物之功;愈見悠久而無疆,故曰:天地之道,博也,厚也,高也,明也,悠也,久也。可知聖人之德廣大無疆。

就其見於日用之常,施於行事之間者,不過一德而已,實非凡情所能盡知,盡見,比如天地山川之廣大而人之所見又幾何?而今夫天之高明,而人之所見,但窮盡其自目力之極限而已,及其無疆,就以現在科學衛星之探測尚難盡知也,此所以聖人教示眾生反身而誠,以樂博厚,高明悠久無疆的天地之道於自身之中,不妄向身外尋求者,經曰:『道不遠人』,善存養積大者,常樂其味無疆耳。(第七節)

【說】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,其物不為二,是重複說明天地至誠無息之功用,可以一語言盡,不過是『誠』而已,『物』自指天地,蓋天地亦道中之一物,其所以指天地主生萬物不二者,是內含一個『誠』字,所謂天行健,陽極則反陰,坤陰順承天行,極則反伸,陽承健行,陰陽互為相輔相成,是則『天地誠一不二』耳。是故其生物不測,此物是言萬物,有莫測所以生物處,是亦一理之流行而已,蓋理之於天曰:天理,在地曰:地理,即物物各俱之性,乃生物本俱之誠,雖退藏於密,均各俱『天地誠一不二』之衍生能,故曰:『其生物不測』。(第六節)

        惟欲此生物不測之衍生能,綿續不絕則須恒誠不二,地之道恒誠是以極其博厚,天之道恒誠是以極其高明,合天地博厚又高明言之,則又極其悠久,而不可以終窮。觀此則知聖人之德之博厚,應化之高明,實皆本於誠,更知其垂教,無非要眾生知天地之恒誠而要世人去效法成己成物以盡性耳。(第七節)

【證】 天地之道惟一誠,此與徵則悠遠對,是不二之所徵,所謂性之發用,為道之立,贊天地即是贊『至誠』,足見天地之道無加於至誠,故說其為物不二,生物不測,是太極而皇極,即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,三者五行之氣也,由氣化象,繁衍不絕萬物生成焉。推本窮源,生本由一,此一乃無極妙理,至上至神,生之一,行之一,統氣象而為之宰,在天曰:天之中,在地曰:地之中,在人曰:人之中,乃生物不二絕。試思種瓜得瓜,種豆得豆,植什麼結什麼,是『大誠不欺』之明證,至誠不息功用之微效也。(第六節)

        此示萬物亦必效天地之博厚,高明,悠久,以自存養積大其力。蓋天地俱此博大深厚,高明悠久無疆之力量,故能懸掛日月星辰於虛空,大地方能載華嶽而不重,振河海而不洩,載萬物而自在。易之恒卦曰:恒。亨,旡咎,利貞,利有攸往,彖曰:恒,久也……剛柔相應,恒。……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,利有攸往,終則有始也,日月得天而能久照,四時變化而能久成,聖人久於其道,而天下化成,觀其所恒,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。(第七節)

【諦】 天地生物之道,只有『誠一不二』之一言而盡也。因為誠者天之道。天道運行真實無妄,至公無私,是『誠』則為宇宙間生生不已之能量,為萬物之主宰,故能為物不二,生物不測。聖人知此『誠』乃吾人性德之全體,故率而行之,以達天下之情,故曰:『誠之者,人之道』。(第六節)

        天地之道,博也,厚也,高也,明也,悠也,久也,是天地效法一個無疆之誠,故能自誠其成,自道其道,各極其盛,而有下文生物,覆物,載物之功,苟無誠則無物矣。可知『誠』為天命無極之真理,天地得之而成天地博厚高明,悠久之無疆覆載力,萬物得之而生生不息,為萬物綿延恒續不斷之生命,人介天地之間,為萬物之靈長,得此誠以成性,故聖人垂教世人,率此性而行其道也。孟子所謂:形色,天性也,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,是聖德之所以博厚,高明,悠久也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【節旨】此節承不二不息,博厚,高明,以至盛大,均以天地山川共四段,說明生物不測為主旨。極贊天地至誠功用之所以無疆者,皆根於至誠不二之德為本也。(第八節)此應上文言及聖人的至誠無息以見其本體與天地同也。(第九節)

   

        第廿六章   第八節 今夫天 第九節 維天之命

 

今夫天,斯昭昭之多,及其無窮也,日月星辰繫焉,萬物覆焉。今夫地,一撮土之多,及其廣厚,載華嶽而不重,振河海而不洩,萬物載焉。今夫山,一卷石之多,及其廣大,草木生之,禽獸居之,寶藏興焉。今夫水,一勺之多,及其不測,黿、鼉、蛟、龍、魚、鼈生焉,貨財殖焉。(第八節)

詩云:『維天之命,於穆不已』,蓋曰,天之所以為天也,於乎不顯,文王之德之純,蓋曰,文王之所以為文也,純亦不已。(第九節)

 

【譯】 現在講那天,不過是那麼多小小光亮所積,可是說及它的無窮,日月星辰都懸掛繫在這上面,萬物也被掛在下面,在講那地,不過是一泥土所累積,可是說及它的廣闊和深厚,載著華山那麼大的山嶽都不覺得重。收容了河和海,亦不會洩漏什麼。萬物被載著談及那山,不過是拳頭那麼大的石塊,積累而成,但說及它的廣大,草木生長著,禽獸居住著寶物儲藏在那裡,現在講那水,不過一瓢的少量,可是說及它那不可測量的深和廣,黿、鼉,蛟、龍、魚、鼈,都生長在這裏面,奇珍異寶的貨財都繁殖在這理。(第八節)

        詩周頌維天之命篇上說:皇天的生命竟是這樣深遠嚴肅,也許這就是說:天之所以為天的道理了。詩經上又說:豈不明顯嗎?文王的品德竟是這樣純一不雜,這大概是說:文王的所以成為文王的道理吧……永久是這樣的精純不雜。(第九節)

【註】 昭昭=猶耿耿小小的光也。

        日月星辰=日為太陽之精。月為太陰之精,星為日之餘,陽象也。播公經緯,金,木,水,火,土為經星,二十八宿為緯星,辰為天之壤,陰象也,日月交會之所,十二次舍之名。

        撮土=以手取得的一小把土。

        華山=五嶽之西嶽,山之最大者。

        振=收容也。

        洩=滲漏也。

        卷=區區,一小石塊之意。

        寶藏=物之可寶重藏蓄者,如珍珠金玉之類。

        勺=手掌可掬也。

        黿=大鼈也,闊有一丈,鼈以黿為雄,故黿鳴而鼈應。

鼉=長一丈,鱗甲,黑色,能橫飛,不能上騰,鳴聲如梭鼓,目常閉,能吐霧致雨。

蛟=龍屬,無角曰:蛟。

龍=鱗族之長。(第八節)

詩=周頌維天之命篇:原為祭文王之詩。

維天之命=詩詞、命即一元主宰之命。

於穆不已=於(音烏)歎詞,穆,深遠也。

不已=無止息也。是贊歎天地之至誠永無止息,亦即天之所以為天也。

於乎不顯=於乎亦歎詞。

不顯=猶言豈不顯也,是知顯於外者,實根於內也。

德之純=純,純一不雜,引此以明至誠無息,是文王之德至純無二不雜。

純亦不已=讚歎天道之於穆不已,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,不已則無間斷。(第九節)

【講】今以其生物不測而言之,觀其天上一處,都有昭昭之小明,豈曰:非天耶?及說道無窮天體之大,則日為陽精,月為陰精,星有經緯,辰有次舍,皆氣以維之,有理以聯之,無不繫之而不墜焉。又有萬有不齊之物皆覆於其下,而又無所遺焉。天之生物何可測也。今夫地觀其一處,此一撮土之少許,誰云非地也,唯說到全球博厚之地,則山如華嶽之高,承載之而不重,河海之遼闊,振收之而不洩,其廣厚如此。故凡萬有不齊之物,皆備載其上而靡所擇焉。地之生物,又何可測也。天地能生物,又能代天地生物者,又有山水也。今夫山指其一小處言之,此一卷石之少許,誰云非山也,及其廣博浩大之處,則蓬蓬草,喬灌之木,皆生於山,飛者如禽,走者如獸,皆居於山,金玉珍奇寶藏,類多從山而發,山之生物,何可測也,今夫水,掬於手心之些許,誰云非水也,若說到其闊遠淵深之處,則介類之大者,如黿、鼉、鱗屬之大者,如蛟龍以及鱗之小者,如魚,介之小者如鼈,皆生於其中而藩衍焉。至於一切日用之珍奇貨財,率皆於此而滋殖焉。水之生物豈可測哉?由山水之生物不測,益知天地之生物不測,此非由本體之不二不息,以致氣化之各極其盛,安能生物不測如是乎。(第八節)

        夫聖人惟一誠而有至誠之功用,天地惟一誠,而有天地之功用,由是而知至誠之心,聖人與天地同一無息,而合為一體,斯意也,詩經已言之矣。詩用頌維天之篇云:為上天一元主宰之命,深遠難測萬古流行不已,詩人之意,蓋曰:人惟知高明上覆者為天,但此不過天之形象耳,非天之所以為天也,而此於穆不已處,乃天之所以為天也,由靜而動,由動而靜,造化流行不已,天之根本全在此也。詩又云:豈不顯著乎哉,文王之德,渾然天哩,而純一不雜。詩人之意,純理不雜以欲,純真不參以偽,及文之所以為文也,不動而變,無為而成,文之本體全在此也,天命不已,文王之德之純亦不已,則文之所以為文,及天之所以為天也,觀此而知聖人與天地同一至誠無息而無少異,所謂自誠明之事天之道耳。(第九節)

【論】 至誠之道本在天地之先,亦貫徹於天地萬物之始終,今言其生物不測,既依此道而有天地,則此道渾然在天下也。是故六合之內皆顯其象,盈濛天上,地下,山川,無處不貫耳,此固為三極之道,亦即先天不易之理,非進非退,而能進能退,故天得知以立極於下,人得之於以立極於中,乃一而三,三而一之極哩,均具於天地人物之中,就此『中』實已具足無量無邊生化。天地既承斯道而恒誠不二,故其德則愈積愈厚,愈高明,而至悠遠,故能繫日月星辰於上而有覆萬物之力,地則厚德而能載河海不洩,萬物並育而有不相背之美,均賴此一至誠不息之功用,亦即天之所以為天,地之所以為地也。(第八節)

        由是而知至誠天地之道之相承合,詩云:『維天之命,於穆不已』,其主宰氣化者,如斯之深遠而難測,亙古不已,而聖人之德足以配天地,又豈可以常情而得測耶?故引詩而讚之曰:於乎不顯,文王之德之純,以此結上文王之所以為文者,其德之純,亦如天地之德之純,於穆不已,足見聖人之德,能參天地贊化育,實由其至誠純一而至也。(第九節)

【說】 本章承上章而說『至誠無息』,所謂『誠』乃真實無妄,性之體也,此天然性體,夫有天地已因存,既有天地則由天地分受於萬物,是以聖人觀天而讚歎:『今夫天斯昭昭之多,及其無窮日月星辰繫,萬物覆。觀地而讚歎,雖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,載華嶽而不重,振河海而不洩,萬物載焉,至於山川亦各生所屬寶藏貨殖之物。『且見天體之動而不見其有失均衡,見萬物生生不已而無盡止』,以聖智推論下所得的是,『中也者,天下之大本,和也者,天下之達道,致中和,天地位萬物育』,示此至誠不息的動能,實由時時相調整,()處處在協和方能維其生生不息。可知至誠者,誠之至極,與無極真理相合,垂萬古而恒久也。

        誠既為真實無妄之性體,其至極處則為此誠之博厚,高明,悠久而無疆者,但見本經第二十章之自誠明謂之性,自明誠謂之教始,第廿二章之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,能盡其性則能盡人與物之性,並可與天地參。在各章裡又言誠者自成,誠者物之終始,不誠無物,為君所貴,並說:非自成己而已,所以成物,謂誠乃性之德合內外之道,以故提示至誠無息之極言。蓋無息者,永不死不休,故能久,能微而至悠遠,化生天地萬物而無盡止,是天地山川萬物皆根於此至誠無息之道故。(第八節)

        詩周頌維天之命篇云:『維天之明命,深遠而不息』只有明命以任,為萬民牧被天所任而明命者,只好以先覺覺後覺。蓋天之所以為天也,不怒而人心知懼。至誠能成物而不居其德。嗚呼!大德不期其顯而顯,是故至誠之天德不言,地德亦不語,可是報應循環,無以加乎其上者,蓋曰:文王之所以為文也。夫文者,天經地緯繼天立極之綱常也,是以文王三綱盡,五常備,為千古之大文,其聖德造其極而與真理合而為一,故曰:純亦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 人為三才之一,上可法天,下可效地,文王以及歷代古聖皆人也,何其大道大德,吾人亦人而其德不及文王何也,在於知而不行故也,明知覺自性,率五常,力行不息可造聖域,惟空談而無實行是為病耳。試思第二十一章:『自明誠謂之性,自明誠謂之教』,自誠明者非由誠而後至於明,苟能盡其本真,無妄之心,不參以私,不撓以欲,到處透徹,使無一點之蒙蔽,即自性無不明。自明誠者,亦非不能誠也,但依其格致聖功,理欲分明,真妄悉辨,自能存理遏欲,去妄留真,絕無一毫之虛偽,即可由明而至於誠,而誠無不明,即其功果又何異於天,只此盡人合人之道,人知而不行已耳,苟能窮理盡性以至於命,即此誠明體用無二之性,必朗然顯現矣。

【證】 四書心得記要說:『至誠的極端是德配天地的果能如此,則也必與日月合其明(不見而章)與四時合其序(無為而成)。論語泰伯:子曰:『大哉堯之為君也,巍巍乎,唯天為大,唯堯則之,蕩蕩乎,民無能名焉。──可見天地至誠無息之功用,化育萬物而生生不已,悉由至誠純一而至也。

【諦】 天地之道誠一不二,其能各極其盛,而顯象於天地山川者,皆以發其本然之明,由其不二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生不已,無盡止之意,非由積累而成大。易曰:『神無方而易無體』,神指造化主宰,易指性理,苟非無體之易理,不足以發旡之神知,非旡方之神知不足以證旡體之易理。可見無方的至誠神知與無體的至誠理性為天地萬物主。聖人見其顯象於日月山川而知人為天地心,故盡其所能涵養此德於盛大,以配天地,以順參贊化育之功,以還於純文之境。

        此固為上天好生之德,蓋天地不言,天降聖人代天地宣名三才之責曰:生,曰育,曰誠,以順於穆不已之命,而成為完美人格。惟欲成正人君子,則須立志堅定,並抱持『恒』與『誠』方得。蓋天地運轉,日月循環,晝夜旦更迭是天之誠,地之恒,人若能自幼而壯,自壯而老,自始自終,不息不間,正是聖哲之『誠』賢明之『恒』,如此由凡夫到聖哲賢明,只要真積力久,充其內在功夫,不難涵育而成。

 

 

吳雪峯 編著/忍辱禪院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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